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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契約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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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維沈默幾秒,沒去拿合同,勉為其難地哦了聲:“但我不樂意,也不想受著。”

謝重樓皺眉:“什麽。”

“我想留在她身邊。”姜維說,“不是你的事務所。”

“……”

謝重樓覺得無言又好笑:“阿阮不過同情了你幾次,你這就愛上了?”

“我不需要向你解釋。”姜維掃視著謝重樓,慢慢道,“我不是以前的姜維了,我有能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。”

“行,你牛逼。”謝重樓在合同上點了點,神情悠閑,“東西我給你留這,來不來你自己看著辦。至於你對阿阮的那點心思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好意思,先來後到的道理懂?老子先來的。”謝重樓說,“她,我的。”

“是嗎?”姜維快速地看他一眼,“我聽說你跟一個叫喬玥的談過……”

謝重樓怒斥:“你懂個屁。”

姜維面露嘲諷,像是對他的話很不屑。

“那是老子的人生汙點。”無法解釋讓謝重樓皺眉,忍不住看了眼姜維,“年少輕狂犯的錯,明白了?”

“……”

姜維又說了一遍:“你跟一個叫喬玥的談過,在情感上比先來後到……她在你那是第二,在我這兒只有第一。”

後面這句話是要搶人了。

男人哼笑一聲,心想毛都沒長齊的小孩,真渡了點仙氣,就拿自己當神仙了,還學人家搶女人。

要不是他心地還不壞,又是他家阿阮想捧著的,他還真想叫白鳳他們給他幾個下馬威,看他會不會懂規矩地滾蛋。

畢竟他都沒把他當成正式的對手。

這樣的對決跟搶小孩糖果一樣,讓人完全開心不起來。

直到耐心快要耗盡,男人準備好言語要反駁時,他眸色一暗,盯著樓下街上,不遠處奔跑的兩個身影——

這地方是三樓露臺,欄桿都是跟庭院一樣的橡木柵欄,猝不及防地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,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,隨即站起身,沖到欄桿旁翻身躍下。

這突如其來的離開,讓姜維一楞,等他猛地反應過來追過去時——

謝重樓跳到二樓露臺,惹得客人們驚慌大叫,他對著其中幾個女孩咧嘴一笑,長腿一跨,沖過二樓護欄,順著擋雨棚,一路滑下。

“謝重樓!”

姜維不滿地朝樓下喊了一聲,男人已經雙手攀住擋雨棚邊緣,平穩地落到了地上。

他咬著煙,擡起頭順勢看了姜維一眼,什麽也沒說,快速地攔在了街道中央。姜維看到一個蒙著面的中年人,在奔跑中,瞪著眼直楞楞地惡喊:“給老子讓開!快給老子讓——”

在中年人亮刀的一瞬間,謝重樓嗤笑一聲,反而沖著他迎上去,很輕松地踢掉他手中的刀,一腳把中年人撂在了地上。

“就這點路數還學人家搶劫?”

他蹲下身,用膝蓋跪壓在中年人身上,搶過他手中的棕色女式包。看了眼剛跑上來的溫阮心,好笑地咬了咬煙屁股:“巧得很啊。”

“狗東西。”溫阮心不理會謝重樓,沖上來很不爽地踹了中年人幾腳,邊喘著氣罵道,“看你還搶人東西——還他媽傷人——”

謝重樓把包包送到他手邊:“女俠,你的啊?”

“怎麽可能是我的!”溫阮心氣憤地搶過包,又撿起一旁的刀子,“他搶了一女的,還劃了人家一刀子,被我瞧見了就跑!”

“那必須得劃回來。”

男人冷酷地說完,接過溫阮心手中的水果刀,將刀尖抵在了中年人臉上,溫阮心瞪著謝重樓,立刻喊道:“現在不行!後面還有……”

“警察呢。”

三個字說完,兩個民警插著腰追過來,見到中年人已經被制服,幾步上來把人給拷上了,一個勁地對溫阮心跟謝重樓說著感謝。

謝重樓立刻把刀轉了個方向,把刀柄對著警察,笑道:“警察叔叔好,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一個微胖的警察提起搶劫的。

卻聽見其中一個高個子警察忽然開口:“您……您是不是謝哥啊,跟溫隊一塊的的,我從上班第一天就聽過您的故事了,說您是飛虎隊一哥,可惜最後沒留在我們那。”

“嗯?”謝重樓一楞。

“聽說您案子幹得好好的突然走了去開事務所?”高個子沖他笑了笑,又說了一些誇讚謝重樓的英勇事跡來,“……留不住您,我還想,大概是我們局裏工資太低了。”

謝重樓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確實是警隊裏的一匹狼,當時他還沒畢業,警隊裏卻認定了他將來必然成就一番事業。

當他面對那個殺了他父母的殺人犯時,他以為他可以忍住,但是他還是沖了上去,把人揍成了殘廢。

即使那個人渣就該殘廢。

雖然老溫在後來各種保他,但是那件事還是給他造成了影響,當他尊敬的某位領導,與他觀點不同大吵完,冷漠地叫他滾蛋時。

謝重樓就徹底明白了——

警隊不是他夢想的起點,而是他夢想的終結地。

老溫勸他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,忽然就覺得“話不投機半句多”是一個真理。

那些他在熱血中認為的正義,那些他在法律邊緣線上堅持的道義,忽然就在他的同伴家破人亡,卻得不到一個認同時,失去了意義。

在他想替同伴討要一個說法,一個賠償,哪怕是一張認可的文書,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時,失去了意義。

在那些人踩著別人往上爬心安理得地享受榮譽跟晉升,他同伴的老婆孩子卻無處可去遭人白眼時,失去了意義。

一切的一切,只因為他那個同伴是賊。

警察捉賊是天經地義,但堅持道義的賊,用自己的方式去匡扶正義,就錯了嗎?就算他方式錯了,就那麽不可原諒嗎?

可他跟那些喊著正義的體面人,做的明明是同樣的事啊。

太諷刺了。

太讓人失望了。

那天,明知道他的仇人,會被法律制裁,但謝重樓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上去,想親手了結他。

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了,也許自己也是一個賊,他走不了老溫期待他走的路。

一切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,不是什麽都可以重來的。

高個子還在繼續說,主動提起了那些關於謝重樓被當做優秀案例給隊員上課的事,謝重樓將眼中的情緒掩飾得很好,只是諷刺一笑:“人太諢,待哪攪哪,警隊那大清池,不適合我這種混球兒。”

“……”高個子摸著脖子不好意思地笑,“謝哥您又說笑了,我聽說以前跟您搭檔的那家夥,那才叫諢呢,好像是叫李川濃……”

聽到這個算得上是“禁忌”的名字。

溫阮心馬上咳嗽兩聲,打斷高個子:“帥哥兒,不嘮了吧,人搶劫的都等好久了。”

高個子這才跟同伴對視一眼,馬上說著“好好好,扯遠了”,押起中年人,往回走。見到溫阮心手中的包包。

溫阮心反應過來:“我們給那姑娘送過去,然後帶她去警局。”

高個子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。

謝重樓抱臂立在一旁,像是青松似的一動不動。

介於剛才高個子口不擇言的話,溫阮心安慰地拍了拍他手臂,瞇著眼睛笑:“謝哥,可以嘛,人不在江湖,江湖上可一直還有您的傳說啊。”

“李川濃。”

溫阮心楞了一下:“……嗯?”

怎麽還主動提起了?

老溫可是交代過的,這個名字絕對不能在家裏提,尤其是在謝重樓面前提。

所以,溫阮心準備當作聽錯了。

謝重樓閉了閉眼,放空了下腦子,主動問她:“你覺得李川濃是個怎麽樣的人?”

溫阮心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那目光帶著點感傷,有耐心地等待著她的答案。她想了想,很老實地回答:“我不知道。”

謝重樓沒有說話,見到溫阮心轉過頭,與他視線對上。

“我知道這個人的時候,他已經死了。”溫阮心說,“斷斷續續地從老溫那兒了解過……他好像是個犯人,之前判了十年吧,出來後,聽說給你去當臥底了。”

謝重樓淡淡地嗯了聲:“是我找他的,當時想端了‘獨眼’那一窩。”

一邊的溫阮心一邊說一邊偷偷地打量他:“聽說他是在你們行動時,中槍死的。”

謝重樓過了良久,才擡起眼,笑得有些淒涼:“他是替我擋槍死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諷刺吧。”謝重樓垂下眼,俯視著他,緩緩道,“他幫我辦過不少案子,最後卻落得這麽個下場。”

溫阮心小聲安慰他:“本來你們也是交易,他出事後,咱們家賣老房子的錢,不是都給了他老婆孩子……”

謝重樓淡淡的:“但換不來一條命。”

溫阮心心中一緊,被他的語氣說得有些心慌:“我記得你跟我說過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啊,也要承擔各自的後果,也許……這就是李川濃的命吧。”

“別在這嘮叨了,那女人還等著我們帶他去警局呢。”溫阮心說著扯著他走,奇怪地看著他,“對了,我來這是逛街的,你來這幹什麽……咦,那不是姜維嗎?”

溫阮心擡起頭,見到一個茶樓上,欄桿旁站著的姜維,很高興地沖他揮了揮手。

謝重樓順著她的目光往上去,想起姜維的話,輕嗤一聲。

溫阮心挑眉看了眼謝重樓,露出個“你不是跟姜維在這約會吧”的表情,謝重樓於是懶洋洋地“嗯”了一聲,有些敷衍:“替他安排工作呢。”

“工作?他工作什麽?人家讀書呢。”

“順便安排下學校。”

“勤工儉學啊。”溫阮心了然地說,想了想,認同地點頭,“也是,姜維現在這情況比較尷尬……安排好沒啊?”

“人家為你這師父來的,不領我的情。”

溫阮心差點咬了自己舌頭,無情地抽回手,想了想又沒好氣地警告他:“別亂說啊,等下怪我帶壞未成年。”

“現在的姜維你好意思說未成年?溫小姐,零零後都二十了。”

“……那、那我也沒答應當他師父啊。”

謝重樓很諷刺地笑了聲:“是,他是你的守護神。”說完,男人自己都惡心了一下,重覆道,“守護神,嘖嘖。”

“……”

溫阮心不想在這種問題上跟他吵,往回走了一段,見到一個戴著帽子跟口罩的女孩。溫阮心立刻拉著謝重樓,往前走了幾步,指著女人介紹:“就是她,那個被搶的女人。”

“重樓?”

女人被劃傷的手背,已經有好心人給她做了包紮,當溫阮心拉著謝重樓出現在她面前時,女人看著謝重樓明顯一楞。

溫阮心眨眨眼,也被她出聲嚇了一跳。

認識的?

她回頭去看謝重樓,只見男人安靜地打量著對面的女人,就在溫阮心準備催他出聲時,他笑了笑:“周瑤。”

謝重樓取下溫阮心一直拿著的包包,遞給女人,對溫阮心說:“阿阮,這是周瑤,川濃的妻子。”

說完,他看到不遠處,從商務車下來,一臉擔憂趕來的男人,改口道。

“不,是周太太,川濃前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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